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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鲁赫特北大讲座|对资本主义的分析:从过去到如今

近日,著名社会学家、海德堡大学荣休社会学教授沃尔夫冈·施鲁赫特(Wolfgang Schluchter),应北京大学“大学堂”顶尖学者讲学计划的约请,访问北京大学并发表系列演讲。4月17日晚,施鲁赫特教授发表了第二次演讲,题为“对资本主义的分析:过去与当下”,从实际视角而非历史视角来切入资本主义的成绩。本次演讲由北京大学政府管理学院李强教授掌管。

社会实际反映并诠释理想。风趣的是,有时一种实际立场基于另一种实际,由此构成一道实际立场的序列,反映出社会真实的重要变化。施鲁赫特教授选择了马克思、韦伯与后来法国的吕克·博尔坦斯基(Luc Boltanski)与夏娃·希亚佩洛(Eve Chiapello)这三种实际立场,缘由很简单:从马克思末尾,韦伯的实际部分基于马克思,而博尔坦斯基与希亚佩洛基于韦伯。往年正好是《资本论》第一卷(1867年)出版150周年,马克思的著作回应19世纪中期的社会情形,韦伯回应了世纪末到20世纪初的情形,而博尔坦斯基与希亚佩洛则立足于20世纪末。因此施鲁赫特教授的演说一面构建实际立场的序列,一面是一连串社会理想。

此外,他们分析资本主义参照的实际框架也有所转换:马克思的框架是我们熟习的基础(base/infrastructure)决议下层建筑(superstructure);韦伯批判了马克思的框架,构造方式(form)与肉体(spirit)之间的选择性亲和(elective affinity),而没有采用因果决议的关系。博尔坦斯基与希亚佩洛在方式与肉体之外新增一个要素,即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批判,以三要素的互相关系为基本框架。所谓批判是出于对不公的义愤,包括社会维度和文明维度,是资本主义发展的关键动力。

卡尔·马克思:资本主义的限制

施鲁赫特教授首先从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的批判切入,尤其是马克思早期的著作。众所周知,《资本论》第一卷于1867年问世,后两卷是恩格斯在马克思身后整理修订出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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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马克思

马克思《资本论》第一卷分析资本主义的终点是商品消费。就像明天我们去超市的感受一样,他面对当时极大丰富的商品,也感到美不胜收,因此他的研讨就以人面对的商品为终点。商品被定义为一种为市场而消费的运用价值。商品必须是有用的,可以满足愿望与愿望,它必须有物质承担者,另一方面它又是为了市场而消费的。

商品的二重性即便用价值与(交换)价值。在物物交换中,人们可以直接用运用价值交换另一运用价值;以市场为中介的交换则不同,交换要经过货币来停止。所以马克思关注货币的发展历程,后来某种商品可以发挥“货币”的作用,后来改用贵金属及至纸币,直到明天,似乎连纸币都可以被网络替代了。不论如何,货币都是(超出物物交换的)交换过程之关键,资本主义经济是货币经济,也是市场经济。

但是这些尚不足以定义资本主义,于是马克思进一步区分了“简单的商品消费”与“资本主义商品消费”对应的两种流通方式:简单的商品消费是从商品到货币再到商品,前后两商品有质的差别,比如某物对某人无用,他就预备转手给别人以换取其他商品,满足本人的愿望。这种简单的商品流经过程是有限的。资本主义的方式却不同,它始于货币,从货币到商品,再经过该商品换取更多货币,因此资本主义的消费是为了自我增值,不断追求更多货币,无量无尽。

那么成绩在于,为什么这样的交换就能让人不断获得更多货币呢?在幻灭幻象之前,我们先得看看马克思的两条普通准绳:(1) 马克思从古典经济学那里承继了休息的价值实际,亦即商品消费中独终身产性的力气就是休息。其他的手腕或技术要素都在商品消费过程之中再消费,惟休息可以在消费过程之初添加价值。休息所费的工夫是产品价值的关键。(2) 施鲁赫特教授以为马克思以一种“理想类型”的方式提出,假使满足一切条件,那么一切交换都是等价交换。虽然市场上能够存在供需之间的力气斗争,但严厉来说,交换是等价的。这一点是了解马克思的关键,由于交换本身无法增殖价值,马克思最终的落脚点在于休息价值实际,重要的是商品中凝结的休息工夫,而不是市场交换。对马克思而言,仅仅在流经过程之内思索价值增殖是荒谬的,惟有消费能添加价值,获得更多资本。因此,市场里必需要有一种特别的商品,即休息。休息成为商品有赖于特定的历史条件:废除奴隶和农奴,取代他们的是方式上自在的休息者。

休息者是自在人,可以订立契约。从貌似公平的契约中,休息者获得一家人维持生活所必需的工资。但是相较于资本家,“方式”自在的休息者可供出卖的只剩下本人的休息力了,为了生活他别无选择,根本有力回绝资本家提出的任何“契约”条件,即便资本家总是“超时”无偿地剥削其休息力。资本主义社会里,休息者所订立的契约是“目的契约”(purposive contract),它至少在方式上是对等的,不是原来农奴所立的“身份契约”(status contract)。马克思以为方式上的自在休息是资本主义之关键,后来的韦伯也强调自在休息是了解古代感性资本主义最为重要的一点。总之,货币增殖有两个先决条件:一是,自在休息者处在目的契约关系中,他可供出卖的仅剩本人的休息力;二是,消费要素由不休息的资本家掌控,资本主义在法律制度上要求方式自在与公有财产。

马克思在《资本论》提出了资本主义商品消费的公式:从货币末尾,资本家将货币投入休息或者消费要素,之后消费过程产生了新的运用价值,再经过市场交换卖掉,假使整个过程没有差错,那么资本家到最后也许能赚一笔,也能够赔钱。不论如何,资本主义的目的都是累积资本,服务于本身。

在马克思那里,资本主义对应着三种社会历史进程:(1) 从手工制造转为古代机器工业;(2) 资本主义积累的历史趋向是资本的集中;(3) 随着中产阶级或各类中间过渡阶级的覆灭,阶级斗争会变得愈加极端,直到无产阶级推翻资产阶级,完成社会主义。马克思从经济角度以为资本主义的固有规律会最终颠覆它本身,由于长远来看,资本主义的利润率必然会下降。

不过,资本主义也包含了六种或许能延续其寿命的要素,它不一定会立刻消亡:(1) 添加相对/相对剩余价值;(2) 使工资低于休息价值;(3) 降低不变资本(注:资本家购买消费材料的那部分资本,在消费过程中其价值量不发生变化)的要素成本;(4) 人口过剩;(5) 殖民;(6) 股份公司的分散,马克思曾经预见到“家庭资本主义”会转为高度官僚化的股份公司资本主义。

总而言之,资本主义是资产阶级社会的核心,它基于方式对等及本质不对等,其中总是存在着剥削、异化、阶级构成与阶级斗争等现象。这种社会被迫发展消费力,应用古代科技,即便它最终必然被社会主义超越,但是社会主义必须先经过资本主义,待资本主义的消费力极大发展时,才有能够完成。

马克斯·韦伯:资本主义的官僚化

正如当时大部分经济学家那样,韦伯将马克思视为重要的实际源泉,同时也是重要的批判对象。他承认马克思解释了资本的集中过程和股份公司的出现,可马克思所用的实际工具(休息的价值实际)根本站不住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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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斯·韦伯

施鲁赫特教授从两个维度来确定韦伯在当时经济学思想中的地位,一是从方法上区分“实际的”与“历史的”,二是从基本概念上区分“客观的价值实际”与“客观的价值实际”两大阵营。

“客观的价值实际”包括偏实际的古典经济学派(亚当·斯密、李嘉图等),以及偏历史的马克思主义(马克思、恩格斯等),马克思以为古典经济学全体而言是非历史的。“客观的价值实际”有偏实际的新古典经济学派,又称边际功效学派,包括奥地利学派(门格尔与维塞尔)、洛桑学派(瓦尔拉斯与帕累托)以及威廉·杰文斯和阿尔弗雷德·马歇尔。另外,“客观的价值实际”也有历史学派,在德国尤为突出。历史学派可分为新老两代,老一辈有罗雪尔与克尼斯,重生代则包括韦伯最重要的论争对手施莫勒(Gustav Schmoller)。

用这个图式来看,韦伯结合了制度经济学(偏“历史”)与边际功效实际(偏“客观的价值实际”),后来他的重要著作题为“经济(及经济权利)与其他诸社会范畴及权利”(也就是著名的《经济与社会》)。“经济与社会”的标题很糟,由于经济只是社会诸范畴之一,不是与社会相对的东西。

韦伯对资本主义的定义跟马克思有分明差别,虽然之前曾经提到他们都强调了方式上的自在休息。在韦伯看来,最具方式感性的、作为“理想类型”的资本主义有一些限定条件:(1) 一切物质消费材料的公有化;(2) 一切者全权选择管理者;(3) 工人无权私占职位,雇主无权擅用工人的休息力,没有奴隶;(4) 企业与家庭彻底分离;(5) 对市场缺乏任何本质的条令限制;(6) 消费的技术条件的可计算性;(7) 公共行政与法律范畴的可计算性,没有腐败;(8) 货币系统的可计算性。其中(1)到(4)触及企业组织,(5)到(8)触及经济范畴与政治及法律的关系。

韦伯与马克思都以为资本主义是奠基于公有财产和自在休息的消费方式。区别在于,对韦伯而言资本主义可以有很多种,譬如政治的资本主义与经济的资本主义,终究是靠强力推进的交换,还是和平交换。另外,韦伯以为古代和中古也有资本主义,只不过古代资本主义提供了生活所需的全部。古代资本主义本身也有不同类型,大体而言可分为自在资本主义(曾经的美国)、福利资本主义(欧陆)、独裁资本主义/国家资本主义。

在分析框架上,韦伯从马克思的基础—下层建筑转为方式—肉体,从决议性的因果关系转为选择性亲和。马克思呈现了资本主义消费力与制度框架的差异逐渐拉大,韦伯则关注方式与肉体之间,经济与其他诸社会范畴之间的妨碍、促进或中性的关系。我们在《经济与社会》里可以看到这方面的密集讨论。

另外,古代资本主义的出现必需要思索到古代资本主义肉体,肉体的重要性绝不亚于结构。古代资本主义肉体自有其历史,正像《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肉体》所推展的那样,经济上的举动者能够倾向于采取特定的生活方式:对营利欲(Erwerbstrieb)加以感性的调理。营利欲是人的自然倾向,但文明必须去引导它,为之赋予特定的结构,资本积累本身无法为资本主义赋予合感性,它必须有文明的维度。

其实,《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肉体》结尾处,韦伯对“新教伦理”能否维续相当悲观:“清教徒想要成为职业人(Berufsmensch)——而我们则必须成为职业人……依巴克斯特的见解,对内在事物的顾虑,应该只是像件披在圣徒肩上的‘随时可以卸下的薄斗篷’。但是,命运却使得这斗篷变成了钢铁般的牢笼。禁欲已着手改造世界,并在这世界踏实地发挥作用,结果是,这人世的物资财货,如今已史无前例地博得了君临人类之宏大且终究无以从其中逃脱的力气。如今,禁欲的肉体已溜出了这牢笼——能否永远,只要天知道?总之,获胜的资本主义,既已盘根在机械文明的基础上,便也不再需求这样的支柱。”(《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肉体》,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第187页) 从方式的角度看,这种僵化即资本主义的官僚化,此时肉体已不再:“无灵魂的专家,无意的吃苦人,这空无者竟自傲已登上人类前所未达的境界。”

那么社会主义会是处理方案吗?在韦伯看来,感性的社会主义是感性资本主义的产物,“正如近代东方以外的世界没有任何感性的休息组织,因此也没有感性的社会主义。”并且,古代社会主义甚至会强化官僚化,更深上天摧毁本来的资本主义肉体。社会主义的确算得上另一种选择,却不是资本主义成绩的答案。

博尔坦斯基(Luc Boltanski)、希亚佩洛(Eve Chiapello):资本主义的韧性

博尔坦斯基与希亚佩洛在20世纪末针对法国的情形,或者说是当时的资本主义,提出了“资本主义的新肉体”。他们以为如今的资本主义不同于马克思和韦伯所描画的图景,它既不会随便消亡,也不会被官僚制僵化,如今的资本主义很灵敏。在企业组织上,资本主义从等级制逐渐变为项目制。经济的垂直结构被程度层面上专业休息的合作所取代,如今资本主义的关键是全球化、数字化、自动化、即时合作消费等等。比如你买一辆大众车,它的零件由世界各地的工厂消费,最后按时送到德国拆卸,假使其中一环不能准时完成,整个流程都会停滞。前几周一家零件供货商工人罢工,于是整整一周它的消费流程都无法运转。所以说,现任美国政府假如想要割裂世界间广泛的互相关联,对它的经济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尤其值得留意的是“项目”的出现,即所谓“后泰罗制”(Post--Taylorism)。项目小组内没有等级制的控制,由小组自决。小组成员常常踏入本人不熟习的范畴,也没有固定的工作义务,因此必须才能多样。人们需求有同时处理几件事的才能来加强本人的失业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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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项目制的发展也有弊端,休息力外部发生新的分化。一面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他们可以顺应数字化、全球化等浪潮,获得很波动的高支出工作,另一方面越来越多的人不得不接受高度不波动的工作条件,做兼职或暂时工等等。正如丹尼尔·贝尔(Daniel Bell)所言,资本主义趋向“后工业社会”(《后工业社会的降临》、《资本主义文明矛盾》)。休息者的这种分化甚至导向新的剥削,剥削不再是马克思时代的无偿“超时”休息,如今的剥削更多地表现为一部分人被彻底排挤在外,他们根本无法进入资本主义的消费过程,最后要么陷于贫穷,要么依赖社会救援。

博尔坦斯基与希亚佩洛以为这种广泛关联的世界有能够滋养出新的资本主义肉体,其核心为独立、创造力、原创性、勾结等等。这些“肉体”仅限于资本主义消费过程的一小部分,不过在他们看来,相对于韦伯的官僚制资本主义,它无疑是新的资本主义肉体。

最后,施鲁赫特教授总结这三种实际立场的序列,当下的资本主义社会之中三者兼具。首先是家庭资本主义(Family Capitalism),次要方式是公有制下,企业中一切权与管理权合一。德国经济的支柱就是这类家庭资本主义,由于对家庭的注重,其肉体是资产阶级的节俭和可持续性。另一种形状是官僚化的资本主义(Bureaucratized Capitalism),譬如股份公司所代表的一切权与管理权分离,代表的人物笼统是经理而不是家庭式的企业主。家庭世界的地位被工业世界取代,相应地肉体也发生变化,人不断追求更大的成就(achievement)。第三种形状是所谓“关联资本主义”(Network Capitalism),超级经理人取代了经理,他们的所得与成就根本毫不相关,即便犯错也无所谓。这样的资本主义始于里根时期,直到如今蔓延至全世界,这种资本主义的新肉体是合作和灵敏性——假使其中有资本主义“肉体”的话。

上述三种形状都可以从社会和文明维度来批判。社会角度来看,家庭资本主义形成贫民成绩,官僚化资本主义运用泰罗制形成的成绩(注:比如卓别林《摩登时代》),而新的资本主义则直接将一部分人边缘化,排挤在资本主义休息之外。文明维度上,家庭资本主义能够过于因循惯例,官僚化资本主义的机械化,人的整个生活都被标准化,显然也成成绩。第三种类型中,最严重的文明成绩就是将诸多社会关系都变成经济关系。

施鲁赫特教授以为资本主义是一个在社会与文明批判驱动下不断学习调试的系统。资本主义要想正常运转,不能仅仅靠内在限制来驱动人们,真正驱动人的资本主义肉体必需要有一个伦理维度,指向正义与公益(the Common Weal)。正如资本主义肉体因时而异,资本主义方式也有所变化,三种类型共同构成了理想中的资本主义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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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神点评3

青色的月亮 2020-10-27 22:19:04 来自手机 显示全部楼层
有点兴趣,要有详细介绍就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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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ll丽 2020-10-28 21:25:30 来自手机 显示全部楼层
路过 帮顶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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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ngduok 2020-10-30 08:27:18 显示全部楼层
支持,楼下的跟上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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