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经记者：杨欢 每经编辑：刘艳美
当今世界，大国竞争不只是科技、产业、产品的竞争，更是资本、货币、金融的竞争。金融改革的发展方向，对我国经济转型晋级有着重要推进作用。
5月22日，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讨院副院长、北京大学数字金融研讨中心主任黄益平在2021国际门户枢纽城市发展论坛上以《开放与波动:金融改革的下一程》为题作宗旨演讲。
黄益平指出，中国是世界上最波动的金融体系之一，40年没有发生过系统性的金融危机，但其次要依托持续高增长和政府兜底，监管发挥的作用相对较弱。
当前，中国经济从第一个百年目的走向第二个百年目的，金融体系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时辰，需求进一步的开放创新，进一步的监管改革。
“‘十四五’时期，金融改革的一个次要义务是支持经济发展的‘双循环’新格局。这需求构建一套新的古代金融体系，其目的之一是要加强对实体经济的支持，第二是要守住底线，避免发生系统金融危机。”黄益平表示。
以下为黄益平演讲实录（有删减，小标题为编者所加），城市退化论获授权发布。
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讨院副院长、北京大学数字金融研讨中心主任黄益平 图片来源：每经记者 张建 摄
总体经济情势
增速不错，但能够风险较大
往年一季度GDP增长18.3%，增速惊人。但由于2020年的特殊状况，国家统计局给出了两年平均增速5%。而按照我国经济长期增长趋向，我个人以为如今大概在6%左右。两者还有一定的间隔，所以还要复苏。
但无论是5%的增长，还是18.3%的增长，讲的都是同比。在市场分析时，我们还会思索环比。环比是跟上一个季度比，来看经济增长的态势如何。
按照环比年化增长率，往年一季度是4%多一点，去年第四季度是14%多一点。这是为什么如今市场上有一些投资者担心，假如按照往年的环比趋向下去，经济会不会出现增长失速。
单看18.3%的数字，大家觉得非常了不起，但跟去年第四季度比，增长的势头有很分明的减弱。这背后，要看全球经济是不是持续复苏，我们的宏观政策能不能进一步跟上，这是往年特别值得关注的。
总体来看，我以为往年保持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预测的8.4%，成绩不大，但能够还需求一些努力。其真实很大程度上，如今很多专家关注的一个成绩是，我们的宏观政策是不是不要太急着加入，有一些支持能够还是需求的。
另外一个成绩是往年的风险要素能够会上升。
去年政府采取了很多措施保增长。最重要的一个政策是银行给中小微企业发放贷款，去年大概全年发了15.3万亿，和前年相比上升了30%，所以在经济情势极其困难的状况下，中小微企业的贷款增长了30%。这背后有很强的政策性要素在推进的，不纯粹是商业化的决策。
普通银行在经济情势不好的时分，金融买卖相对要收缩，但是在政策支持下，扩张对波动经济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当然这些贷款发出去能够有一些会有风险，但我们的政策是应延尽延，应续尽续。这些贷款中有多少会出成绩如今不知道，下半年区域性的风险和中小银行的风险值得关注。
从短期来看，往年经济情势能够还可以，但值得关注的风险是，增长下行压力会不会超过我们预期。
假如出现一些区域性的金融风险，我也不以为会发生系统性的风险。会不会影响金融部门、金融机构对实体经济的支持力度，这是一个短期的成绩。
金融体系的三大特征
规模大、管制多、监管弱
中国经济从第一个百年目的走向第二个百年目的，金融体系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时辰。
首先来看明天的金融体系是一个什么样的状况。1978年刚刚末尾推进经济改革时，中国只要一家金融机构——中国人民银行，它既是地方银行也是商业银行。
道理很简单，在计划经济年代，资金的调配是由地方计划来决议的，不是由金融机构来决议的，所以对金融机构的需求是非常少的，1978年之后市场化改革，对金融机构的需求添加，成就了明天看到的一个残缺的金融体系。
这个金融体系有三个方面的特征：第一是规模比较大。第二是监管相对比较弱，第三则是政府管制比较多。
“管制多”是指在市场化改革进程中，政府照旧保留了比较多的对金融体系运转的干涉。比如银行存贷款利率照旧不完全是市场化决议，央行要保持汇率干涉的权益。过去一两年没怎样干涉，但并不是说将来也不会干涉，这个干涉在过去是常态，不干涉是非常态，但是将来怎样走，会有新的方向。
我们知道在资金配置上，监管部门是有一定的影响。去年新冠疫情时期，银行发放了这么多的中小微企业贷款，表明政策对商业银行起很大作用，假如监管部门和政府没有强迫要求，一定要添加小微企业的贷款，个人猜测去年规模不会这么大。
但是这个干涉并不是坏事情，经济不好当然要想方设法来支持增长，商业银行提供一些贷款，这个也能了解。
对跨境资本活动，也有一定的管制。以金融抑制指数来衡量政府对金融体系干涉的程度，0到1表明完全没有干涉，1表明有干涉。
上图反映的是中国从1980年的1降到最近的0.6，阐明在40年的改革开放时期，我们的金融体系确真实变得越来越市场化，政府干涉的程度在降低。
但即便是到明天的0.6，在世界上照旧是处于高位的。远远高于高支出经济体的平均程度，高于中高经济支出体的平均程度。在有数据的130个国家当中，中国的金融抑制指数排在14位，阐明我们对经济体系的干涉还比较多。
规模大、管制多、监管弱，按说这样的一套体系是有很多缺陷的，但理想上，在过去40年，这对于中国经济增长和支持金融波动非常有效。
一个例子，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时，我们银行的平均不良率超过30%，但是没有出现银行挤兑，缘由并不是由于大家对银行有决计，而是大家知道政府一定是要兜底的，只需政府不倒，银行的钱是可以拿回来，所以看上去政府的干涉是降低效率的，但也发挥了支持存款人决计的作用。
面临的两大成绩
支持力度减弱、风险不断露头
但需求指出的是，在过去市场发展还不健全，监管体系还不完善的状况下，过度的干涉能够是好的，但如今出现了新的成绩。最近的政策讨论常常听到的两件事情：
一是金融支持实体经济的力度在减弱。中小微企业融资难，融资贵的成绩，如今变得越来越突出。
缘由在于，过去中小微企业在中国经济当中是补充性质的，融资环境不太好时，只需稍稍有改善，对经济添加都是正面的推进力气。而在明天，我们都听过“56789”，中小微企业曾经占到无足轻重的地位。
此外，如今经济增长从要素投入到创新驱动。我国民营企业占到全国企业创新的70%以上，民营企业的主体是中小微企业。这些意味着，到明天假如还不能很好地处理中小微企业融资的成绩，增长是不能够持续的。
另一个是普通老百姓投资难的成绩。在过去五六年从股票市场、债券市场、信托市场、理财产品市场、互联网金融，几乎能发现风险的地方都发生过了。
背后一个很重要的缘由就是老百姓有很多可投资的资金，但是能投资的资产非常少，这个成绩不处理，将来能够会导致一些风险要素。
系统性风险金融风险指数显示，在全球危机之后，指数略有下降，然后就末尾反弹，如今我们系统性风险还是比较分明。
简单来讲，我们的金融体系在过去相对有效，但如今出现一些成绩，其一是支持经济力度在减弱，其二是风险在不断露头。这就是“十四五”时期提出的金融改革的一个次要义务——支持经济发展的新格局。
新格局的核心是“双循环”，“双循环”的一个重要内容就是国内经济大循环。这需求构建一套新的古代金融体系，其目的之一是要加强对实体经济的支持，第二是要守住不发生系统金融危机的底线。
金融监管的四点建议
明白职责、树立威望、追责问责、保障资源
理想上，早在十八届三中全会改革蓝图当中，曾经把下一轮要做的金融改革义务分成三大类，第一就是金融创新，第二是市场化改革，第三是监管改革。
为什么要创新？以中小微企业融资为例，针对融资难的成绩，我们如今的做法是让银行用力去发放贷款，但银行其实也很难。
银行在对中小微企业发放贷款时，面临两个成绩，一个是获客难，一个是风控难——找到这些客户成本就很高，且他们既没有很多历史财务数据，也没有抵押资产。由于不知道怎样做风控，所以强迫银行发放贷款是有困难的。
金融体系创新有很多层次，我们要发展资本市场，直接融资更有利于支持创新，支持企业大力发展。我们要支持商业银行业务形式创新，还有数字金融创新，用大数据来做风控，用大科技平台来获客，也可以是一种处理成绩形式。这是第一类的创新。
第二类的市场化改革，这外面有两个成绩要处理：
一个就是市场化风险定价的成绩，如今要求银行加强对中小微企业的贷款，同时把贷款利率给压下去，从决策者的角度来说，这是好意，由于中小微企业很困难，降低融资成本，添加融资一定是一个非常好的政策。
但是从金融机构的角度来说，其中有一条准绳就是成本要和风险婚配，风险高成本必须高，这样的金融业务才做的下去，所以下一步需求处理的成绩是，商业银行向中小微企业添加贷款时，必须成本市场化决议。
第二个成绩是将来怎样保证民营企业和国有企业真正做到公平竞争。银行信贷员在发放贷款时会考量，国企和民营企业的本身风险、产权差异。国企和民营企业将来能不能公平竞争，这是一个长期义务，努力的方向也不是一夜之间可以达成的。
第三个很重要的义务就是监管。过去40年中国金融体系很波动，可以说是世界上最波动的金融体系之一，没有发生过系统性的金融危机。
但细心来看，我们的金融波动次要不是靠监管来维持的，而次要是靠两条——其一是持续高增长，好处就是可以在发展中处理成绩，出现成绩没有关系，只需把增量控制住，存量是可以化解的；第二个是政府兜底，监管发挥的作用相对来说比较弱一些。
如今基本上是一行两会，一套分业监管，机构监管为主的方法，这导致宏观政策和监管政策常常混在一同。
比如，去年监管部门要求商业银行大力添加对中小微企业发放贷款，这不是一个简单的监管政策，而是一个宏观政策，是政府以为经济很困难，所以需求花很多钱去支持中小微企业。
但是在监管部门要求商业银行承担政策责任的时分，有没有同时明白将来假如有财务后果不良上升，应该是谁买单，假如完全由金融机构来买单，那将来的就要会变成一地鸡毛，比较难处理，所以要有一个比较明晰的定界。
金融体系需求进一步的开放，进一步的改革，但是在这个过程当中，我们需求把监管框架做进一步的改善，详细而言有四条建议：
第一是要明白监管到底是干什么的。监管就是要保障公平竞争，保障消费者利益，维持金融波动，很多其他的一些政策应该不是其次要的本质的责任。
第二是监管部门要有“牙齿”，有威望性，甚至有一定的独立性。在有明白的目的当前，要按照这些目的去做，过去我们的一些监管政策实践力度不够，所以在资本市场常常看到造假数据，违规成本很低，如今监管部门提出“建制度、零容忍、不干涉”，假如坚持这个方向，将来监管会有很大的改善。
第三是对监管问责，不只仅是对从业人员问责，也需求对规则停止更好地改善。
第四是，我们的金融体系大且复杂，照旧在高速发展，但是监管资源能够有一点跟不上，所以经费和人员方面要大大加强。
把监管做好，是金融体系有效运转的重要部分，这样才能在效率和波动之间获得一个平衡。
（文中图表均来自黄益平现场演讲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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